一
上周末,我去参加本地作协的会议,坐在邻座的是作协的秘书长王姐。在作协会员群里,几乎天天都能看到王姐的作品,听说她还出版过个人的集子,足见她平日笔耕不辍,勤奋高产。
我想当然地以为,像王姐这样高产的作者,一定有一个比较轻松的工作,生活也应该比较清闲吧。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令我目瞪口呆。原来,王姐是一所初中的语文老师,工作十分繁忙。
更令我意外的是王姐家里的情况非常特殊。公公婆婆卧病在床,需要照顾,甚至还需要她亲手喂饭。老公得了脑梗,恢复得很不理想,几乎相当于一个孩子,很多基本生活常识都需要从头去教。已经当了姥姥的她,偶尔还要帮着女儿照料外孙。
我十分不解地问:“那你都是什么时间写作呢 ?”王姐说“:“晚上呀,等批改完学生的作业,将公公婆婆老公的事情忙完以后就可以沉浸在自己的时间里了。为了多争取点儿个人时间,我需要把一天的工作、生活尽可能地安排得紧凑高效。”
我对王姐的钦佩之情无以言表。原来,她笔下那么浪漫唯美的文字,居然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生长出来的。
在很多人眼里,生活是那么平淡,偶尔还很糟心,哪有时间和心情去追求所谓的诗意呢?那不应该是茶余饭后、酒足饭饱之后的奢侈品吗?
王姐告诉我,每当夜深人静,坐在书桌前执笔与心灵对话的时候,是她一天中最放松最愉悦的时刻。当一篇篇诗文自心底流出,她感到生活没有了平时的沉重;当收到读者反馈的信息,她更是自心底生出了几分快意。
二
我曾经一度被工作生活中的烦心事压得喘不过气来。职称晋升屡屡受挫,沉重的房贷让人疲惫不堪,儿子刚住校的种种不适应也让我焦虑不已。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,把美好的梦想碾得无影无踪,让爱好写作的我,根本没有心思提笔,诗意更是无从寻觅。
那时的我固执地以为,只有把职称评上了,房贷还完了,孩子安顿好了,生活中的一切都妥妥帖帖了,才有资格去追求诗意的生活。每当平常的日子里有一丝感悟,或迸发一点灵感的时候,往往因为想起那些恼人的事情而变得心思全无,怅然作罢。
我暗地给自己承诺,等这些烦心事都解决了,等我担心和期盼的事情有了结果,等过了这一段煎熬的日子,我一定会重新拾起笔,去追求读诗写文的诗意生活。
几年的光阴转瞬即逝。后来,那些曾经令我忧心的事情总算有了着落,然而,生活中的忙碌和琐碎常常让人意兴阑珊;心底的丝丝涟漪和灵感,也总是被外界的各种诱惑而干扰。手中那支熟悉又陌生的笔,一次次被拿起又被放下,心中那份诗意和冲动,一回回涌上又褪去。
我无奈且心痛地领悟到,曾经想要的诗意生活离我越来越远——不是因为她抛弃了我,而是自己的随意和惰性,正拖着我一点点偏离了理想中的轨道。
三
大概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理想的诗意生活吧?也许是呼朋唤友一起运动,独自背包四处旅行,又或者是独居一隅与书为友,与三五知己煮茶品茗……将平凡的日子过出诗意,是藏在我们每个普通人心灵深处的美好愿望。
于丹说:“如果你认为诗意是生活中的必需品,那它便会须臾不离你的生活。”
宋代大文豪苏东坡一生仕途坎坷,屡遭贬谪,无论处境如何艰难,他都能从容对待,随遇而安,开荒地,广交友,享美食,练瑜伽。艰难困苦的时期,他还创造了东坡肉、东坡鱼、东坡饼等传世至今的美食。
可见,诗意并不是太平生活的附庸品,也不是酒足饭饱后的装饰物,诗意与困境也不是对立的。相反,在苏东坡这里,那一首首脍炙人口、流传千古的诗作佳篇,正是人生困境中开出的绚烂花朵。
东坡先生的经历和传奇启示我们,无论身处何种处境,平淡还是辉煌,顺遂还是逆境,都要有发现快乐的能力,能够捕捉无处不在的诗意。
作协的王姐,在外人看来十分繁忙的生活里,依然能够找寻到属于自己的诗意。而像我这样的人,则把诗意与生活对立起来,自然也就失去了将平淡日子变得多彩的机会。
若有诗情藏于心,生活自会有诗意。
诗意不是虚无缥缈,不食人间烟火,诗意是在平常的日子里发现浪漫的能力,是吃着粗茶淡饭也可挥洒自由性情的率性洒脱,是背负如山的压力仍然不乏自嘲的轻松幽默,是无论风霜雪雨、云淡风轻都有的吟诗作赋的雅兴,是做不了诗人仍然有吟颂美好的心情!
愿我们每个尘世间的凡夫俗子,都能将自己的人生过得有滋味,有情趣,有诗意!
(作者单位:山西焦化党委宣传部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