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嚣中住久了,感觉都生了厚厚的锈。
突然有朋友相邀,往乡间走走,当然一邀即合。
小说家们,你有旧可怀,他有敏感可碰,只我是一身的轻松,乐得让庄禾里的生机,洗洗眼睛耳朵。
站定这大宅院,我却傻了眼,介休住了许多年,从不知叫北辛武的小镇藏有这等恢宏的大宅院。来怀旧的说,此旧不是那所怀之旧;来寻敏感的,却认定这敏感区了。我只是被这宏大且凄凉的气势震蒙了。
难怪欧阳修写庭院,一连用了三个深,眼前的庭院,除深深外,且也宽绰。那气势与规模,使乔王两家任意一个独院,都相形见小了。眼前的凋败残损,仍退不去昔日的精美绝伦。只是那雕柱画廊上诉说的,是曾经的华彩,木雕、石雕、砖雕上凸凹的,是昨日的繁华梦了。眼下的院景却只有羊儿咩咩凄,满院鸡乱飞,鸡屎羊粪掩故迹了……
抬眼望去,没有了满眼风光,只剩得空楼无人依。这一望,便知自己要犯痴……
恍惚间,随了宋词的韵律,踏上这冷冷清清凄凄戚戚的楼梯。这可是我前世的闺阁?蒙尘厚厚的古筝,可留有我的指印,静静听了,似有琴音萦绕耳际。轻轻打开过的折扇,收笼了几多的浪漫与叹息,秋风的手将线装书随意翻至哪一页,都看得见泪痕。墙挂的水墨丹青,那枚咬指印上的闲章,正鲜红欲滴。下至一半的棋局,几时再续。曾经用如梦的心绪,绣好的嫁衣,不知那披嫁衣的人是未来,还是已经策马而去,空留许多的美丽与憔悴。三杯两盏淡酒后的空杯,眨着空洞洞的眼睛,似问可是那旧时相识?
那么前世的你呢?会从线装的哪一页里打马归来,用怎样的箫声,叩响独守一生的等?而整裙理鬓的我,日晚不敢倦,怕你的马蹄声近时,我花冠不整,不知你会从哪一声马嘶后,向我靠近……
倏忽一群白鸽惊飞,扇起的尘埃落定,我才回到现实。除一地的黑葵子,与白色的鸽粪仍在对奕,眼前已是空荡,物非人去事事休了……
面对如此的庭院楼阁,不能不被宋词中潇潇雨打湿,许多的凄凉哀怨,多与楼阁有着难解的深缘。楼阁抬高了视线,望极的,不是春愁,便是秋怨,难怪会月如钩,难怪人比黄花瘦。
此时的我,不敢再留,更不敢问那绿肥红瘦。
小镇之行,不知小说家们收获几许,在我却是称心可意。尽管迷失于宋词中,伤感了一回。。有感可伤,也称得上一份小小的幸运。
(作者单位:汾西矿业设备修造厂)